两元纸尿片的尊严 尿失禁老人患病最长时间达69年 农兵葛二蛋

　　东莞望牛墩镇951名老人中至少43人严重尿失禁 其中患病最长时间达69年

　　2元一张纸尿片就能让一名老人有尊严地走出家门3小时 也能让他们安睡一晚

　　社工组织众筹为老人买尿片但资金远远不够 老人渴望得到社会更多尊重与关爱

　　老有所失・失禁

　　文/广州日报记者汪万里 图/广州日报记者卢政

　　东莞市望牛墩锦涡村，90岁的偏婆婆躺在床上，显得很瘦小。8年前开始，她便每天尿床。

　　锦涡村里村民与村民的房子紧挨着，偏婆婆的尿臭味，曾经在巷口就能闻到。60多岁的儿子会把偏婆婆尿湿的纸尿片挂在墙上晒。本是一次性的纸尿片上留下一摊摊尿渍。

　　而91岁的莫婆婆则是生孩子落下病根，尿失禁已69年。现在，她只能长时间坐在两个小凳子上，小凳子中间是尿盆。

　　与其他常见老年病病人相比，失禁还没有引起足够重视。社工目前尝试在望牛墩推行“失禁长者关怀计划”，给老人用上纸尿片。这是东莞唯一关注失禁老人的帮扶项目。

　　跟婴儿一样无法自控

　　社工杜文清一早就来到望牛墩上合综合服务中心，普惠社工在望牛墩镇居家养老服务的办公室就设在这里。她的皮肤略黑，这两年天天在村里跑，90后的她，自嘲“跟阿姨一样”。

　　“好多村，车开不进去，只能骑摩托车；很多村士多也没有，中午连吃饭的地方也没有。”这就是杜文清和同事要面对的。

　　和老人熟悉后，社工和护工成了老人最亲密的人，儿孙做不了的事，都是她们在做。老人的心里话她们知道得最多。

　　社工们服务的对象中有不少是80岁以上的独居老人。她们注意到老人尿床的情况。“刚开始，有些老人的房间一进去里面就是臭味。”

　　这样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？去年开始，杜文清和同事在望牛墩进行摸底调查，发现951名老人中严重尿失禁的有43人。说“严重”，是指这些老人跟婴儿一样，无法控制自己。

　　最近，“43”的数字很可能要增加到“45”了。10月20日，护工告诉杜文清，“有两个老人刚被发现失禁，一个阿婆在量血压时，控制不住就尿出来。”

　　失禁但不应失尊严

　　杜文清相信，还有更多尿失禁的老人藏在沉默的人群中，“如果老人不肯讲，我们也很难知道”。而让老人沉默的原因，不外乎怕丑，羞于启齿。

　　得到43这个数字并不容易。“有些天天卧床无法自理的老人，护工会报告上来，但有些老人的情况就只能慢慢的来问。”只有老人打开心门，才可能掌握。

　　杜文清说，她们想了很多办法，比较有效的是在村里进行关怀活动。“活动中，我们会有意识地往这方面引导，比如说，阿婆这两天你小便好像好很多哦，旁边的阿婆听到了就会有兴趣，‘是不是啊，其实我也有这问题’”。

　　实际上，失禁的问题困扰了阿婆们很久，阿婆心理压力很大。“村里的房子都挨着，要是你天天尿床，村里人都知道，也都会怕。”杜文清说。

　　摸底调查时，杜文清就曾看到有村民将邻居阿婆尿湿后臭味浓重的衣裤、尿布直接扔到河里。就连阿婆的儿女也多有怨言。“怎么回事，怎么像个小孩？”这是杜文清介入做失禁老人项目时，听得最多的话。

　　有些老人无法控制自己，有时就会在房间里直接一脱裤子就尿。“有的儿女干脆把门一关就走了；有的儿女相互推卸责任，谁也不肯管。”杜文清说。

　　更让她揪心的，是一条村里有三个老人在她们去摸底调查时，拉着她的手说，“不如死了算了”。一个阿婆在房间里挂了绳索。这让她心情沉重，叮嘱护工一定要看好阿婆。

　　“失智老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，也不知道别人对她的评价；但失禁老人，她们都懂；因为失禁，她们活得没有尊严，她们最可怜。”杜文清说。

　　普惠社工望牛墩居家养老服务中心目前正在推行“失禁长者关怀计划”，在三条村先试点。其实，一片简单的尿片成本不过2元，但却能让一名老人有尊严地走出家门3小时，让一名老人安心睡上一个晚上，让一名老人不必住在尿味浓重的环境里，让一名老人少一点感染的危险。

　　一个老人一天用一张纸尿片，一个月是60元。如果要保证整天干爽，那至少要三张纸尿片，一个月180元。就算用质量好一点的纸尿片，4元一张，也不过360元。

　　65个钉子 纸尿片当尿布用

　　10月20日接近中午时，杜文清和普惠社工望牛墩居家养老服务中心主任谢建成来到锦涡村。偏婆婆的家是个低矮平房。平房旁边还有个矮房，是她60多岁的儿子住的。偏婆婆已经90岁了，说不了话，也动不了身。她身上盖着被子，身下是三张纸尿片连起来的“床垫”。8年前，她就回到了“婴儿状态”。

　　走出房间，暖暖的阳光下，儿子的屋子墙壁上挂着几张有尿渍的纸尿片，每张纸尿片都扎在一个钉子上，这些用过的纸尿片晒干了还要用。

　　偏婆婆的儿子对老母亲用心照顾。但让母亲每天换新纸尿片，对于他这样一个没有固定经济收入的老人来说，实在无能为力。

　　残破的墙上，钉子一个个锈迹斑斑。如果不是晒着纸尿片，你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些钉子的作用。1个，2个，3个，……总共65个钉子。

　　69个年头 大半辈子的失禁

　　另一位失禁老人莫婆婆，房间同样很简陋，床边并排放着两个不到20厘米高的小凳子，凳子上还垫着几块剪下来的破布，把其中一个凳子挪开，凳子下面是一个红色小盆，有半盆尿液。

　　杜文清说，莫婆婆今年91岁，只有一个儿子，但就是在生这个儿子时，尿管落下了病根。从那时开始，69年来时时刻刻“滴滴答答”。儿子带她去做过四次手术，花了很多钱，但都没治好。

　　“年轻的时候还要下地干活，就把炉灰用布条包着垫在下身，炉灰能吸水。”莫婆婆说。而到最近9年，莫婆婆都不怎么敢出家门，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尿出来，只好在家关起门，天天坐在床边，裤子褪下，屁股坐在两个小凳子之间，尿液滴落在中间的小盆里。她在腿上盖件衣服，不让人看出她在做什么。

　　社工送纸尿片给她，她把一块纸尿片剪成四五块，剪下来的纸尿片，用破布包着垫在下体，这样能省点钱。

　　对失禁老人

　　不该空白的爱

　　“我们必须做得更多，做得更快，才能减轻老人的痛苦”，杜文清说，原本在三条村试点的“失禁长者关怀计划”，今年起将在望牛墩全镇推行。

　　“对于症状轻的老人，我们主要是做预防。我们会经常教老人做健康操，做操的时候还会给老人一个球，让老人把球举起来的同时，注意收缩肛门，提臀。”这其实是失禁预防操。不过，社工们不会告诉老人实情。

　　“失禁长者关怀计划”的推行需要钱。去年，万江一家茶叶店老板娘欢姨捐了5000元。今年7月，欢姨又捐了1万元。但做好这件事需要更多的钱。“我们现在只能给老人一天发一片纸尿片，这远远不够。”杜文清说。

　　孩子刚出生时，父母一定尽力给孩子买最好的纸尿裤；而当父母老了，孩子却不知道重回“婴儿时代”的父母也需要纸尿裤。

　　目前，全国各地对老人的关爱在不断加强，像东莞这样经济条件较好的城市，部分镇街早已实施由政府埋单的“居家养老”服务，聘请专业的社工来做。

　　不过，普惠社工们告诉记者，专门对失禁老人的关爱还是太少，“对老人的补助政府部门一般是发钱，很少会细致到专门为失禁老人发纸尿片。”

　　为失禁老人

　　还能做点什么？

　　东莞市普惠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目前正在开展众筹募捐活动。如果您也想为此做一点事情，可以联系普惠社工望牛墩居家养老服务中心主任谢建成，电话13712322297，也可以直接捐款：

　　开户行：建行东莞分行建业支行

　　户名：东莞市普惠社会工作服务中心

　　账户：4400 1778 7360 5300 1978